下午六點多的時候,顧子熠來到了老宅。
保姆剛好做好飯菜,三個人坐在餐桌旁邊,看着熱氣騰騰的飯菜,顧老爺子有些不爽,悶悶不樂地說了句:「平時你大半年不來這裏,沫沫一住,你就來了。」
顧子熠沒有反駁,顧老爺子說的都是事實。
他看了一眼顏心沫,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。
「行了,吃飯。」顧老爺子動起碗筷,顏心沫和顧子熠也跟着吃了。
……
「你湯少喝點,這是留給我孫媳婦補身體用的。」顧老爺子抱怨著顧子熠。顧子熠才舀了一勺,就被顧老爺子訓斥。
顏心沫忍不住笑出了聲,看着鍋里還有許多湯。
「行行行,爺爺我就喝這一勺。」顧子熠被訓的扁扁嘴。
顧老爺子親自給顏心沫盛了滿滿的一碗。
「謝謝爺爺。」顏心沫接過,有些炫耀得看着顧子熠,表情嘚瑟。
「多喝點哈。」顧老爺子變臉特別快,一下子又恢復慈眉目善的樣子。
顧子熠敢怒不敢言,夾着一些青菜吃。
晚上,顧子熠陪顏心沫閑聊了一會兒,就準備回公司繼續加班了。
。 馬路對面駛來一輛公交車,車廂里是擁擠的人群,或坐或站,有人戴着耳機面無表情,有人拿着小小的看上去並不智能的智能手機低頭按著,也有人在和旁邊小聲交談。
到了站牌下,公交停住,呼啦下來一大群人,然後又轟轟擠上去一批,繼續啟動開往遠方。
身邊行人行色匆匆,人聲、車聲響成一片,夏茴茫然地站在街頭,望着遠處巨大的招商廣告,如果她猜得沒錯,這裏是古代。
2021年?
夏茴低下頭按一下電腦,那張合照又出現在眼前。
陸安……
三百年前?
她坐在路邊的台階上,仰頭看着天空,過一會兒伸手撓了撓頭髮,又重新低下頭。
「她在做什麼?」陸安眼睜睜看着阿夏把未來的她自己咻一下扔到了二十一世紀,然後跟着她在路邊走走停停。
「反正不可能是在等夢醒。」阿夏瞧他一眼。
「我感覺你在罵我。」
「猜對了,下次不要再猜了。」
阿夏跨過兩步,俯身坐在夏茴旁邊,夏茴卻一無所覺,彷彿她只是一道空氣。
「像不像雙胞胎?」
「不要玩了,你是不是會消失?」
「我為什麼要消失?」阿夏反問。
「你總不能和……夏茴一起出現吧?」陸安站在兩人面前,阿夏仰著頭,夏茴低着頭並排坐在一起。
「消失的話,咱們兩個一起消失唄。」
阿夏抬了抬下巴,示意他轉頭看,陸安順着她目光望過去,見到穿着工服提着工具箱的另一個自己一臉倦容,從行人路那邊走過來。
「難道這說明你要消失了?」阿夏用手指卷著發梢問。
「……」
陸安定了定神,好像理解了她的意思,又好像沒理解。
「反正你騙我我也看不出來。」陸安嘆口氣道。
「要是我消失了你怎麼辦?」阿夏問。
「我會想你。」
「就這樣?」
「不然呢?」
「小心我電……哦,沒在身上。」阿夏摸了摸兜,看向旁邊。
在兩人說話時,一旁的夏茴已經從兜里摸出來電擊棒,偷偷跟在路過的電工後面。
「她想幹嘛?」陸安表情詭異,打死他也想不到,在夏茴忽然出現在房間之前,竟然還尾隨過他,活像一個猥瑣的……美少女。
「收服一個古代土著,佔領他的家,搶奪他的食物,剝削他的工資。」
陸安:「……不愧是你。」
夏茴一路尾隨,走到樓下的時候都沒有動作,眼睜睜看着渾身髒兮兮的陸安進了樓道,她退後幾步到街道外,抬頭望着上面。
過一會兒,五樓燈光亮起。
「你這應該叫社交牛逼症吧?」陸安轉頭看向阿夏。
他想起來那天早晨,自己說在夢裏看到了她。
她說你們古代肥宅真噁心。
這明明是壯,壯宅。
沒過多久,換了一身衣服簡單洗漱一下的電工陸安又從樓上下來,溜溜達達到街角吃了碗面,夏茴就在馬路對面偷偷看着。
淡定,淡定……
他只是個愚蠢的古代人。
夏茴深呼吸一口,再深呼吸一口,繼續深呼吸一口。
一個電工宅男而已。
陸安和阿夏就站在一旁,看着沒有發生末世的她,回來找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臭電工。
當初在末世的那個城市裏,好像也是阿夏拿着刀,躲在暗處看了他許久。
陸安回憶起那時候,因為一個膠袋,阿夏才被他發現,然後差點被一刀捅了,她騰騰跑走,再找到的時候是在天台上,然後被綁起來摸遍了全身。
其實她一直是社交牛逼症,不管末世還是另一個未來。
直到電工吃完飯,夏茴也沒有動手,眼睜睜看着陸安吃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面,回家睡覺,她打開電腦又關閉,依據直覺找了一家肯德基,坐在那裏沉思。
夜幕緩緩降臨,夏茴望着窗外,屬於二十一世紀的車水馬龍,再看看照片上那個陌生而又帶一絲熟悉的臉,莫名的憂傷湧上心頭,有一種衝過去敲門的衝動。
「那時候,你在這裏待了一夜?」陸安和阿夏站在玻璃窗外。
「我把她扔在深山老林里,她也能找出來一條路,活得好好的,你信不信?」
「……」
陸安沒話說,當初阿夏在末世里依然活了下來,後來身為夏茴……
總覺得夏茴是個廢物怎麼回事。
「你試試不慣着。」阿夏斜眼看他。
「我信,我信。」
陸安真的信了,進警察局都能安然無恙出來,某方面來說,夏茴真的很厲害,只是在他面前的時候顯得有點……不能說是蠢,是懶。
深山老林自然是不會去的,夏茴第二天直接摸進了家裏,對着電腦上的照片,和他屋子裏比較了半天,中間還在沙發上打了個盹,順便吃點餅乾,被噎住了還去廚房接了點自來水喝,直到夜幕降臨,一身疲憊的電工回到家裏,坐在沙發上。
她站在暗處,拿着電擊棒捏了又捏,最終決定先進行和平友好的談話。
然後就被警察抓走了。
「……」
面對阿夏的眼神,陸安左顧右盼,就是不和她正面接觸。
「要是和見你爸一樣,出現之後說一句話消失,過一年再出現,我絕對不會報警了。」
「我不認識你,你不認識我,然後你把我送進警察局。」
「你還把我綁起來摸呢。」陸安道,「這算扯平了。」
「哼。」
「話說回來,我可想不到,你接受過教育后的性格,竟然會這麼……惡劣。」
那麼又毒舌又喜歡抬杠。
在繁華現代的首次相遇,以送進警局而告終,陸安有點想笑,這應該是夏茴吃的最大的一個癟。
看夏茴說咻一下,當初自己臉上的迷惑表情,他很想跳出來作證,真的是『咻』一下,就被扔過來了。
「還想看什麼?帶你旅旅遊。」阿夏朝他問。
「什麼都可以嗎?」
「說說看。」
「我想去現代01年的9月11號。」
「……」
「……」
「算了,還是重新去三百年後吧,我剛剛想起來,忘了看你洗澡。」
「?」
阿夏挑了挑眉。
陸安面對她的眼神,解釋道:「別誤會,是那時候你和我說過三百年後不用水,可以乾洗,我一直好奇乾洗是什麼樣的?」
「乾洗也是要脫衣服的,你要看嗎?」
「又不是沒……咳,這樣調戲一個神是不是不太好?」陸安看着她。
阿夏盯着他,慢慢笑了,「和你的神這麼說話?」
「在我眼裏,你一直是那個提着柴刀滿山坡亂躥的可憐阿夏。」
「現在不可憐了。」
阿夏牽起他的手一步邁出,漫天星河璀璨,冰冷的金屬戰艦橫陳在深空,各種光束如煙花般綻放。
和神站在一起。
陸安望着眼前明顯超出現代時間一大截的地方,腦海里忽然想起這句話。 江豐笑道:「是這樣,卑職聽聞冕下深夜不眠,為卑職之事徹夜奔走,卑職自然不能置身事外,所以帶了一眾下屬而來,為冕下開路。」
「開路?」千鈞斗羅冷笑一聲,「依本座看,是送我上路的吧?」
江豐不露痕迹一笑:「冕下說笑了。」
千鈞斗羅一臉淡然,擺了擺手:「行了,事已至此,既然來了,那就出來吧,別藏着掖着了。」
唐元一愣,被發現了?
不對,如果被發現了,千鈞斗羅怎麼可能不把他的人叫出來?
唐元暗中和蕭寒對視一眼,皆是搖了搖頭。
江豐詫異道:「冕下何出此言?難道這裏還有敵人埋伏?」
千鈞斗羅深深地看了江豐一眼,隨即道:「別裝了,你根本不是江豐。」
江豐的眼裏,突然閃過一絲震驚,然後很快地消散。
唐元在暗中,低聲道:「果然被他發現了。」
蕭寒目光凝重地點了點頭:「這並不奇怪。」
二人說話之間,只聽千鈞斗羅道:「行吧,既然不出來,我就讓你們自己現形!」
說着,一股精神力氣息從千鈞斗羅的身上蔓延開來,迅速向四周擴散而去。
以蕭寒和唐元的精神力造詣,自然能夠感受到。
唐元冷笑一聲:「就這?」
隨即,唐元的精神力蔓延開來,將他和千仞雪、蕭寒籠罩在內,以生命領域為基,融入萬物,融合萬靈,已然化作了百草萬花之間的一員。
千鈞斗羅所釋放的精神力,在唐元的領域下,有如瀚海中的一粒沙塵,如何能掀起大浪?故而,他的精神力遍尋四處,絲毫都沒有發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