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常理來說,這被臭流氓非禮,別人幫忙了,肯定是要一起扭送到派出所,再做個登記啊。
可硃砂一想著她的那一筐子冰糕,心中卻在計較了。
這冰糕不比別的東西,別的東西耽誤一陣,東西還在。可那些冰糕,在背筐中,完全有可能融化的。
她要是去派出所一趟,這耽誤幾個小時,完全有可能。
到時候,自己的冰糕化成一攤水了怎麼辦?
那是她全部的身家,她還指望著這點身家翻本呢。
她總不可能指望這些小混混賠她本錢,這些小混混都是沒出路才出來當混混的。
她當然也不可能指望派出所的同志賠她本錢,人家正正常常的辦事,又不欠她的。
當然,她更不可能讓眼前的這個年輕軍官賠她錢。
她當然認出,這就是上次幫她的那個藍燁嘛。
上次欠的醫藥費都還沒有還人家,哪還有道理讓別人賠她冰糕錢的道理。
硃砂一思量,就直接搖頭了:「不了,你直接送他們去派出所好了。」
你是在開玩笑吧?
藍燁一頭黑線的看著硃砂。
明明她才是苦主,他是見義勇為好不好?
結果,這正式的苦主不去,丟下這個爛攤子給他,他自己扭著這幾個小混混去派出所?
藍燁的表情是相當的難看。
不等藍燁攔住硃砂,硃砂已經快步返回去,將她剛才擱在地上的背筐給扶了起來。
剛才逃跑時,那些混混攔她,把背筐給踢翻在地。
好在棉被捂得死死,冰糕沒有掉出來,看上去,還沒有多大的損失。
硃砂跟著藍燁交待一句:「要不,你們先去派出所,我把冰糕賣完了再過來報案?」
藍燁徹底的無語。
這姑娘,這是要錢不要命了?
碰到這麼大的事,都被流氓給調戲欺負了,換作一般姑娘,早就嚇得哭了,她還能若無其事的繼續去賣冰糕? 要錢不要命的硃砂,哪有功夫揣摸藍燁的心思,她揣緊身上的大剪刀,還真的繼續去賣冰糕了。
她也想象一般的小姑娘那樣,遇到事,找個人哭一哭。
可是,她能找誰?
回去找朱淑華哭?只怕得不到安慰,反而更是一頓挖苦奚落。
回去找李青松哭?那個窩囊老實的男人,只怕比她還不如。
回去找李明蓉哭?一個農村婦女,未婚生子帶著娃已經很艱難了。
所以,硃砂沒有退路。
一切,只能她自己迎頭頂上。
她若不堅強,沒有人替她撐腰。
上一世,她餐廳洗過碗、菜市擺過攤、當過清潔工、發過小傳單……什麼苦沒吃過?什麼人沒見過?
「喂,這位女同志……」藍燁叫她。
地上的幾個小混混,剛才還在慘叫連連。
現在看著這個高大英俊的軍人,在跟那個姑娘說話,小混混偷偷的爬起來,想溜走。
我和你來日方長 藍燁不用回頭,就能知道他們的動靜。
他回頭,眼角斜睨著眾人,那強大的氣勢,一下就將幾個小混混嚇得慫了,腿一軟,跪了下去:「大哥,我不跑,我不跑了……」
藍燁冷哼一聲:「是你們自己走到派出所呢?還是我捆了你們去?」
河街派出所的現在值班的,就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,姓王,大家叫他老王。
似乎這樣子的小混混的事情,天天都有,對方也不怎麼上心,再加上沒有什麼原主苦主在場,對方只草草做了一個記錄,就讓人把這幾個混混,給丟在看守所去。
藍燁原本也沒指望著這事有多好的結果,可看著對方這麼漫不經心,藍燁也不由來了脾氣。
「同志,你們對於報案就是這麼一個態度嗎?你們就由得這些混混,滿大街的隨便欺負婦女嗎?」藍燁沉著臉,一把將自己的證件給拍在了台上:「我們在前線流血奮戰,無數的戰士因此犧牲,不是為了讓後方這些兔崽子肆無忌憚的天天欺負婦女的。」
他冷著臉,全身充斥著肅殺之氣,俊美的臉上全是陰鷙之色。
老王有些膽顫。
他能看出,這個年紀輕輕的軍官,可真是不好惹。
看樣子,不過二十齣頭,都已經是兩杠一星,這已經是很厲害了,換作同年齡的大多數人,在部隊還是新兵蛋子。
但老王也感覺很委屈。
這種事真的太多,他們也處理不過來啊。
何況,這事連苦主自己都沒有來,他還能怎麼辦?
他已經是看在藍燁是個兩杠一星的年輕軍官的份上,做了筆錄,把幾個小混混給丟到看守所了,還要怎麼樣?
老王越想越委屈,可還不能有任何的意見,確實人家在理啊。
南韁戰爭上,犧牲那麼多的戰士,人家浴血奮戰在前線,可不是為了讓後方這一幫小混混肆無忌憚的當街調戲婦女。
老王這個四十齣頭的老滑頭,就這麼規規矩矩的站在那兒,被二十齣頭的藍燁給冷著臉訓了一頓,連話都不敢多說。 惡魔首席:纏上替罪新娘 藍燁從派出所出來。
就這麼訓一個老王,他也感覺,起不了作用。
說不定,今天把這幾個混混給扭送到了派出所,萬一明天又冒出別的混混來?
他解決不完,老王也沒能力解決。
藍燁轉身,開著他的吉普車,直接去了縣武裝部。
武裝部的部長姓雷,四十多歲了,長得極為魁梧,在武裝部多年,藍燁跟他也是打過交道的。
藍燁過去,身姿筆挺的跟雷部長互敬了一個軍禮,才說明了來意。
他不是本地人,現在既然遇見了不平事,當然是希望地方上能出手管一管。
雷部長看著面前的藍燁,也只能嘆藍家的基因太強大,這藍家的子弟,真的一個個都是軍中翹楚。
一個個年紀輕輕的,都是戰功赫赫。
聽完藍燁講的事,雷部長很生氣。
「啊?這些小混混,現在這麼猖狂了?」雷部長生氣的一拍桌子。
這不是他演戲,不知道下面的亂象,他確實沒想到,會有這麼猖狂啊。
畢竟他是這武裝部的部長,平時出門,也有這麼多的人員跟著,小混混也只是調戲大姑娘,欺負一下弱小,沒有誰會這麼沒眼力,來惹他這麼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。
「放心,既然知道了有這樣的事,我肯定跟縣裡的公安還有武警這邊打個招呼,絕對不允許有這樣的事繼續發生。」雷部長信誓旦旦的跟藍燁保證。
送走藍燁后,雷部長趕緊給這邊的公安局局長打電話。
就這麼一個小縣城,這些人自然是認識,而且經常打交道的。
雷部長几下就把電話給打到了公安局局長這兒。
公安局局長姓張,大家都稱老張頭。
「我說老張頭,這陣子,是不是狠抓一下治安管理?」雷部長也沒有客氣,直接就把話摞到正題上。
「又怎麼了?」老張頭捏著眉頭。
這年頭,刑偵技術不發達,各種破案率不高,老張頭也是整天愁眉苦臉,恨不得自己是包青天在世,能多破幾個案,讓自己少焦慮一點。
「今天,有幾個小混混,在街上調戲婦女,被扭送到了派出所。」雷部長說。
老張頭不以為然。
他現在擔憂的是大案命案。
這些小混混調戲婦女耍流氓的事,在他這兒看來,都不是大事,排不上號。
「這事,是被藍家的人碰上的,你說,這嚴不嚴重?」雷部長反問一句。
「藍家的人?」老張頭一時間,有些不明白。
「就是京城藍家的人。」雷部長再度提醒。
這一說,老張頭也有些瞭然了。
他也是當初從部隊轉業回來,安置到派出所,一步一步才坐到今天這個位置。
準確來說,說京城藍家,不如說部隊藍家,更有威信。
畢竟藍家人,一個個都是從軍,而且,身處的職位都不低,一舉一動,都是可能引起大震動的,特別是那位長年在老宅療養的藍老,一個噴嚏,都有可能引發驚天的變故。
結果,小混混調戲婦女,就被藍家的人給撞上了?
總裁的獸寵 何況,人家真的在理,想想前線那麼多犧牲的戰士,人家獻出寶貴的生命,可不是讓後方這些小混混肆無忌憚的調戲欺負婦女的。
老張頭接到了雷部長的電話后,一點也不含糊,馬上把轄區里的幾個派出所所長,統統給叫過來,召開了緊急會議,布置下去,全縣開始進入大規模的巡防工作,絕不允許再有什麼光天化日之下,有小混混小流氓欺負良家婦女的事發生。 硃砂可沒有料得,自己今天這麼一出事,居然會引起這麼大的發響。
當然,這也為她做小生意,創下了一個比較安寧的環境。
否則,這三天兩頭就遇到小流氓小混混,她還怎麼做生意?別把小命玩脫就是幸運。
硃砂背著背筐趕到電影院的時候,碰上電影散場的時候,進出的人多,硃砂立刻扯著嗓子,又吆喝起來:「冰糕、雪糕,冰冰爽,透心涼,快來買哦。」
她的吆喝很特別,又捨得丟下臉來吆喝,人美聲甜,對人都是一副笑臉,再上額上的傷疤引人同情,大家三三兩兩的,都在她這兒買了冰糕。
硃砂不僅僅是對著這些客戶笑臉相迎,對於身邊一起當小販的人,都是努力的搞好著關係。
這出門在外,跟大家搞好關係,是必不可少的一課。
否則,人家隨便找點什麼茬,也是一件麻煩事。
硃砂表示,她現在,只想努力的掙錢,多掙點小錢錢,讓自己的日子好過。
她可沒有興緻愛好,餓著肚子跟人撕逼。
所以,下午兩三點鐘的時候,她進的這兩百隻冰糕,都賣光了。
雖然沒有清理口袋中,究竟有多少錢,但是,只要算一算,一隻白冰糕賺一分,一隻薄荷冰棍賺兩分,都能估算出一個大概了。
這賺三塊錢雖然不多,可是,這也算是錢啊。
賣完了冰糕,硃砂也有空來想那幾個扭送到派出所的小混混,說不定,人家還在等著她去報案呢。
硃砂背著背筐,去了派出所一趟。
這個時間點,派出所就只有一位女同志在值班。
別說那幾個小混混沒看見,連藍燁也沒看見。
硃砂自己想想也是滑稽,自己當時都不肯來派出所,藍燁肯定也不會在派出所這兒死等。
但想了想,硃砂還是在這位女同志這兒,作了一個筆錄,講了一下大概上午發生的事。
「嗯,放心好了,我們會重視的。」女同志安慰了一下硃砂。
作為女人,當然是能理解女人。
雖然感覺,這個受害的女同志,有些不靠譜,當時發生事情后不立即跟著來報案,反而要拖到幾小時后。
不過想想也正常。
這年頭,許多女同志吃了虧,都是自己忍氣吞聲,怕名聲不好,影響以後嫁人,這位姑娘當時不想報案,這過後想通了,來報案,也可以理解。
硃砂當然不知道,這個看著說話還算客氣的女民警,居然把自己歸為「不靠譜」的這一撥人了。
硃砂作完了筆錄,在派出所張望了一下,確定等不到藍燁,她才背著背筐,去了附近的一個菜市場。
這個點,菜市場都快收攤了,只有零食的最後一點菜在處理。
硃砂在豬肉攤上逛了一圈。
她想過了,住在姑姑家,按這個伙食,天天吃苞谷羹,說給生活費估計李明蓉也不好意思收,只有自己買點伙食回去補貼。
她要做生意,要養傷,不能伙食太差,李青松養傷,也得滋補,換作李明蓉母子倆,也是需要改善一下生活的。 這吃好點,有力氣點,下次碰到小流氓之類的,也能跑得快點。
「姑娘,買這肉不?最後一點了,便宜處理給你。」豬肉攤上的老闆招呼著她。
硃砂看了看,還剩下一點腮包肉,都是豬身上不好的一點。
「買嘛,這點便宜算給你,五毛錢一斤。」肉攤老闆一個勁的勸著。
硃砂對於這個不感興趣。
她指著攤位上的那一根豬尾根骨問道:「這個,要多少?」
「你要,五毛錢一斤。」
「這太貴了吧。」
「這哪兒貴,你看肉,都要一塊六,這個拿回去,燉湯這些,油水多著呢。」
硃砂搖搖頭:「這一堆,五毛錢,我打包全買了。」
「這一堆五毛?」肉攤老闆直接搖頭:「這一堆,起碼兩斤多,五毛太虧了。」
「老闆,你也不想想,這是什麼天氣?你看看,這四周,這麼多的蒼蠅,你再多擱一陣,搞不好,這肉都要壞了。與其到時候壞了賣不掉,不如便宜處理給我。」硃砂很老道的勸說著對方。
「不行不行。」肉攤老闆連連搖頭。
三少,復婚請排隊 談不攏,硃砂也不談了。
她今天忙乎這麼一天,也就賺三塊錢,總不能全買成肉吃了,一點本錢也不積累吧。
硃砂掉頭就走,又在菜市看了看。
現在都差不多沒東西賣了,硃砂也不強求,在一家食店前,花了兩毛錢,吃了一碗抄手。
等把肚皮給餵飽,硃砂才起身離開。
那個賣肉的老闆叫住她:「哎呀,姑娘,回來,這肉賣給你了。」
這真的再耽誤下去,肉都放壞了。
這個明星來自地球 硃砂也沒有再講價,數了五毛的零錢出來,把這豬尾根骨買下,用荷葉包了,再丟進自己的背筐中。
這背筐之前裝了冰糕,現在裡面都還有冷氣,硃砂把肉這麼放進去,就相當於一個簡易的冰箱,背回家中,也不會壞。
趕回家時,下午四點多鐘,正是暑氣正熱的時候。
李青松坐在屋裡的長條板凳上,看著腿上的傷嘆氣。
雖然這腿傷沒有惡化感染,但也做不了什麼大事,以防這大熱的天,流汗把傷口感染了。
想想這種天氣,女兒還出去掙錢,他一個大老爺們還在家中坐著歇涼,李青松更是自怨自李。
他幫不了別的,也就只能早早的弄了水涼著,到時候硃砂回來,也好喝口涼水解解暑氣。